?”
“不行,我还是想玩的。”阿兰如梦初醒,一本正经地说,“人啊,就是玩心很重的。”
小童似懂非懂地颔首:“好,那便遵从你的本心去做吧。”
清俊端方的郎君含笑望着她,说出的话语绵软,总觉得带有莫名的宠溺。
明明,应当说是慈悲。这一份温柔,不独独给阿兰,还给百态众生。
阿兰古怪地撇了一下嘴角,她似乎有点嫉妒起众生了。
她不敢陷入这种情绪太久,还是低头,翻找溪石底下的螃蟹。
溪水溅上阿兰的脸,日光从婆娑树影漏下,洒在她纤细伶仃的脚踝,好似一点点碎金。她仿佛一尾快活的鱼,在波光粼粼的池中游动,那样恣意、美丽。
年轻的僧人面上笑意更浓,他凝视着阿兰,忽觉今日的风更为和煦了。
做人是这种感受吗?享受一片叶、一阵风,感恩万象。
入世,真好。
直到阿兰一声惊呼——
“啊!有蛇!”
恍惚间,小童已折枝飞来。不过指尖猛然一刺,龇牙咧嘴的毒蛇便被他掌中的树枝刺穿,断成两截。
血溅上他的僧袍,阿兰愧疚地牵起他的衣,泪如雨下:“我、我对不起您!我让您杀生了!”
她毁了小童的善业,她罪无可赦!
怎料,小童还是温文一笑,揉了一下阿兰的发:“人都有偏袒的好友吧?我这般庇护你,是否更像一个人了?”
“什么?”阿兰被小童这话惊呆了,他半点没有生气,反倒用话宽慰她吗?
阿兰抚上胸口,沉寂许久的心房又开始浸满了蜜,她的心跳好快,近乎窒息。
她想,一定是夏日的风儿喧嚣,暑气太重,才会令她头昏脑涨,起了“歹念”——她竟然觉得,葱郁草木间的小童眉目如画,好看到牵动了她的心神。
经过此事,两人都没有再玩闹下去的心情。
阿兰心事重重地跟着小童回山寺,进庙门前,她发问:“若您伤了活物,于您本身,会有坏处吗?”
小童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吗?”阿兰欣喜。
“不知。”
“啊……原来是不知道啊。”阿兰失望。
小童说:“我累积了十世的功德,如今像肉眼凡胎的俗人那般犯了小错,应当会减去一桩功德吧。”
阿兰又高兴起来:“您都积攒了这么多功德了,少一件应当是无伤大雅的事。我日后会努力行善,帮您补回来的!”
“看啊。我度化了你,今日已多添了一桩功德。”
这话又掀起了阿兰心中的涟漪,她从来不知,原来法师是这样柔情的人,仿佛她此刻的心乱,也是对他的亵渎。
不敢贪图,但好想作恶。
阿兰红着脸,逃回寝房,闷入了被窝中。
这一夜,不只是阿兰难以入眠,就连小童诵经也分神了几次。
他对宝相庄严的佛像叩首,祈求神佛点拨。但山寺静悄悄的,佛陀不在人间。
小童会想到阿兰,想到她笑得天真烂漫的模样。为何呢?他该对众生平等,思忆万物,而不是偏爱她。
一年后,阿兰的旧部寻到她。
王朝颠覆,她的部将们夺回皇权,急需阿兰回去平定局势,她是前朝血脉,理应登基,一统天下。
阿兰成为女帝,也就是说,她和小童的缘尽了。
山寺本就是幻梦般的一场缘,梦醒了,幻境就碎了。
阿兰是渴望小童拦一拦的,可他仍站在石阶上,如初见时那样笑得温柔。
那一瞬间,阿兰忽然懂了。
法师属于苍生六道,不独独是她的僧人。
她释怀了,朝小童笑得浪漫:“多谢您此前的庇护,愿您早日得道,佛法大成。”
“保重。”
“保重。”
小童目送阿兰离开。
她属于那个绚烂的人间,而不该留在凄清的山寺里。
没了阿兰,小童也会有些许寂寞。他忽然想到了方锦,那个将他孵化出来的母亲。她曾经也很寂寞,因为失去了爱人。原来,习惯身边有人以后,再回到独身一人的时候,总有点不习惯。
几年后,敬蒲圆寂了。
他恳求师父在他死后,烧了他的肉身。因为这样,他的魂魄也会随着烟尘升天,他离佛陀便更近了。
小童是笑着送走敬蒲的,在弟子临死之前,他告诉了敬蒲一个秘密——
“你所做的善事,神佛悉数看在眼里,诸般神明亦会称颂你。”
“是吗?原来都看着呢……”敬蒲笑了,很开怀的样子,他这一生很圆满。
小童在寺庙里等待鬼差来勾敬蒲的魂,他问过黑白无常,敬蒲下一世会如何。
鬼差们知道小童即将有大造化,不敢造次,老实地道:“您的弟子其实佛缘不深,误打误撞侍奉上您。下一世,他不入佛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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